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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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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因為過於疲累,而且是

麗嘉

在陌生的環境裏,秦忘機睡得並不踏實,天剛破曉便醒了。

雖說是留她查案,但她的待遇卻並不差。不但有精致的早膳,還有溫暖的熱水。入浴前,她打開秦浩然送來的包袱,卻發現裏面有一封信,上面寫著:正淳親啟。

她猜到這是父親寫給太傅藺汝貞的書信,出浴後,便直奔宋楨的寢殿,藺汝貞早已等在那裏。

“他未曾醒來過?”

聽到藺汝貞抱憾說完那個與她期待截然相反的消息,她簡直難以置信。

藺汝貞看了桌上的藥碗一眼,上面徐徐飄著白霧,然後又看向秦忘機。

秦忘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“我馬上就去。”她說得毫不猶豫,說完,從袖中取出父親的信,雙手呈給藺汝貞,才端起藥碗,走進了內殿。

宋楨依舊沈睡在榻上,她走過去,把藥碗放在床邊的小幾上,先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,又摸了摸自己的。

也許是早膳吃了熱粥的緣故,她身子比較暖和,手上的餘溫,她拿不準到底是宋楨的,還是自己的,索性俯下身去,把額頭貼到了他額上。

兩人都是高鼻梁,一不小心,兩只鼻尖也碰到了一起。

她覺得有些癢,臉頰一燙,偏開了些,與他分開。

毫無阻隔地感受了幾息,一會兒覺得好似比昨夜燙,一會兒又覺得比昨夜好些,越發拿不準了。不過他的臉,卻比昨夜多了幾分血色。

她稍稍放下心,直起身,拿過藥碗,含了一口。又彎下腰去,輕輕捏著他的下頜,將他的唇分開一線後,覆上去,沿著他的唇齒,將藥湯一點點給他渡入喉中。

巴掌大的一碗藥,這麽餵下來,到最後她的腰都快直不起了。餵完最後一口,她像被人趕著,夤夜完成了課業那般疲累,不自覺伸展四肢,把宋楨當成一把桌子,避開他的傷處,慵懶地趴了上去。

隔著他硬實的胸膛,她清楚地聽見裏頭的心跳。

咚咚,咚咚,像他本人一樣,充滿了力量。

“快些醒來吧,等你醒了,怎麽折騰我,我都甘之如飴。”趴在他胸口,她喃喃道。

在她看不見的角度,宋楨的唇角在悄悄揚起。

外面突然響起藺汝貞招呼府醫的聲音,秦忘機慌忙從宋楨身上爬起來,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之後,又把被子上被她壓出來的褶皺撫平,才起身去拿起藥碗。

藺汝貞帶著府醫已經走了進來,她正要出去,藺汝貞卻讓她先留下來。

給宋楨切脈過後,府醫眉頭皺了起來,看向藺汝貞:“殿下昨夜可曾醒過?”

藺汝貞:“未曾。”

“這就奇了。”

秦忘機很緊張宋楨此時的狀況,見他這副諱莫如深的樣子,連忙搶著問:“什麽奇了?”

藺汝貞生怕被他說漏了陷,緊跟在秦忘機後面問了一句:“殿下可有脫離險境?”

一個是不明身份的小姑娘,一個是太子師父,府醫自然回藺汝貞的話:“殿下已經渡過最危急的時辰了,只是仍有些發熱,還需精心照看才行。”說到此處,他看向了秦忘機。

藺汝貞忙問:“如何精心照看?”

“為了盡快散熱,需要用溫水擦身,出汗後,切記及時更換幹燥的衣物。”

府醫交代得十分詳盡,聽得秦忘機臉紅了又紅。

府醫一走,她才垂著頭,沖藺汝貞道:“太傅方才讓我在旁聽候,莫非……那些事情,都要我去做?”

“你不願意?”殿中沒有旁人,藺汝貞的話毫不留情,“既然不願意,為何昨夜還主動請纓,餵藥給殿下?”

若非秦忘機此時忙著不好意思,她便能看見,此時宋楨的眉宇是怎樣的舒展。

宋楨吻她的次數,多到她都數不清了,昨夜他命在旦夕,她一時氣勇,也不在乎被他多占幾次便宜,可給他擦身,更換衣物,這等隱秘的事情……

“東宮沒有婢子嗎?”她小聲詢問。

藺汝貞似笑非笑看著她,緩緩搖頭。

既然開了頭,那便好人做到底,誰讓他受此重傷,是為了保護她呢。不多時,侍從便端來熱水,送來了貼身衣物,藺汝貞無比信任地看了她一眼,便與侍從出了內殿。

即便算不上金尊玉貴,但秦忘機長大麽大也算是衣食無憂,何時做過這等伺候人的活計?

看著宋楨額上的細汗,她只好硬著頭皮,走過去把棉帕打濕,然後坐到榻沿,給他擦拭。

昨日墜崖,他們衣衫盡濕,方才縱然沐浴過,秦忘機此時猶覺得身上還有一股泥味。雖然昨夜回來,侍從們肯定給他匆匆擦洗過,但秦忘機猜想他若醒著,一定會覺得身上十分不舒服。

盯著他的脖頸,半晌,終是伸手,掀開了他身上錦被。

他身量極高,一身白色裏衣躺在榻上,足尖已然抵在榻尾。秦忘機從未見過一個男子穿成這樣,更何況是在榻上。她的心跳在偷偷加快,不自覺便想到若他醒來,與他了結恩怨的那剎。

就在她胡思亂想的當口,宋楨的頭突然掙動了一下,秦忘機連忙朝他臉上看去,見他表情痛苦,好像很想醒來卻怎麽都醒不來。

惶惶然等了片刻,見他未曾醒過來,她才松了一口氣,不再踟躕,笨手笨腳去解他的衣帶。

解開衣帶,她的鼻尖已然沁出了薄汗。

必須加快動作,一來怕他突然蘇醒,二來,他還燒著,長時間不蓋被子,怕他再次受涼。

她跪坐在他身側,掀開他的衣襟,他白凈的胸口便袒露在她眼前。目光觸到那赤豆般大的兩點,她驀地想起,那年她在海棠樹下許願後,偶得的那只貍奴。

紅紅的眼眶,小巧的鼻子,白白的毛,被她捧在手心裏,正正好。

她總是忍不住伸手去捏它的肉粉色小鼻子,要不就湊上去,用鼻尖來回地蹭。

收回思緒,她拿起一旁打濕過的棉帕,俯下身,從他頸側開始擦拭。

他身上線條極好,塊壘分明,特別是胸口那裏,她一個姑娘家都遜色幾分。紅著臉擦到腰腹處,順著兩條明顯的倒三角肌肉紋路,再往下,視線僅一觸,她渾身都燙了。

不會連裏袴都要換吧……

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,宋楨突然輕咳了兩聲。她嚇得扔了棉帕,捂著臉,半晌不敢擡頭看他。

從指縫裏確認他沒醒,她趕緊爬過去,給他把衣裳穿好,把被子蓋回去,然後把幹凈的裏衣藏進了被子,逃也似地出了內殿。

伺候人,可真累。

難怪芙蓉她們偶爾會躲懶,她現在總算理解她們了。

這日,她前腳一走,藺汝貞來了,等她走遠,他便提步去了內殿。

“人走了。”走到床頭,扶宋楨起身,拿過一床棉被給他墊在後背上,然後在靠近床頭的坐榻上落座。

坐穩後,宋楨刷地睜開眼,嘴角的笑意在睜眼的一剎消失無蹤。

“昨夜我讓人去永寧侯府通稟,永寧侯借機送來一封信,殿下請過目。”藺汝貞說著,彎腰把秦忘機呈給他的那封信遞給宋楨。

宋楨展信,上面一行蠅頭小楷寫著:城外有反賊欲趁殿試起兵。閱後即焚。

讀完最後一個字,宋楨擡頭看向了藺汝貞。

“這是秦侯替孤想的脫罪借口,他有心了。”有了這個,他的勝算便又多了一籌,“師父,孤讓你辦的兩件事,如何了?”

“都辦妥了。昨日一得到消息,為師便命人去了椒房殿,當著陳貴妃的面向皇上回稟你已經醒來的消息。同時,派人殺了那名城樓守衛頭領,他死的事情已經傳開了。”

“有勞師父了。”

幾日過去,秦忘機雖然時常躲懶,每次只給宋楨擦洗上身,略去下身,但裏衣每日必換,不過換裏袴的時候閉眼不看就是了。

府醫一日三趟,定時來給宋楨請脈,秦忘機一概聽候在側。

宋楨退了熱,傷口幾乎已經完全愈合,可就是不見蘇醒。

這日中午,府醫照常請完脈,準備離開,秦忘機破天荒地叫住了他。

“大夫,為何他還不醒來?”

府醫也甚是疑惑,想了想,十分苦惱地說:“或許殿下有什麽心結,亦或被什麽人給夢魘住了,不願蘇醒。”

“那有什麽辦法能幫他快些醒過來嗎?”她急聲問。

尋思了半晌,府醫嘆了口氣,用安慰人的語氣沖她說道:

“連日晴好,春花齊放,殿下卻躺在這殿中,不能吸納天地日月之精華。你想想法子,讓他感受到一些春意,陪他聊聊天,興許能將他喚醒。”

秦忘機琢磨一番,覺得府醫的話十分在理。

寢殿外,院中正好密植著海棠花,這幾日開得正好,她便摘了一些下來,插進花瓶中,整個寢殿瞬間彌漫著一股淡香。

她還拿了一些,進了內殿,放在了榻邊的小幾上。

坐在榻沿,看著宋楨已經恢覆了神采的容顏,小聲嘀咕:“到底是誰把你絆在夢裏了呀?”

近來給他換衣裳的時候,他並不像墜崖那日那般沈重,一開始她累得吭哧吭哧,後來竟越來越順手,倒像是他有意在配合她似的。

她越想越覺得不對,深深凝著榻上那位“昏迷”不醒之人,伸手過去,從花枝上揪下一朵海棠花。

陰惻惻地笑著,俯下身去,一只手拎著花柄,用花瓣在他鼻端、頰側來回地輕掃。

另一只手撐在腮上,好整以暇地看著他,等他露出破綻。

看你能堅持到幾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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